西关外靠着城根的地面,本是一块;中间歪歪斜斜一条细路,是贪走便道的人,用鞋底造 成的,但却成了自然的界限。路的左边,都埋着死刑和瘐影的人,右边是穷人的。(两面都已埋 到县层叠叠,宛然阔人家里祝寿时候的慢头。) 这一年的清明,分外寒冷;吐出半粒米大的新芽。天明未久,已在右边的一坐新 坟前面,排出四碟菜,一碗饭,哭了一场。化过纸,呆呆的坐在地上;仿佛等候什么似的,但自己也 说不出等候什么。微风起来,吹动他短发,确乎比去年了 小路上又来了一个女人,也是半白头发,褴楼的衣裙;提一个破旧的朱漆圆篮,外挂一串纸锭, 三的走。忽然见坐在地上看他,便有些踌躇,惨白的脸上,现出些羞愧的颜色;但终 于硬着头皮,走到左边的一坐坟前,放下了篮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