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、(2018 云南民族大学附属中学考)阅读下文,回答问题。 走正门 春 老街有句俗语:的地,的房,的银子用斗量。贺家发迹早,起初,还是个小油贩子时, 贺家就已经钟鸣鼎食,院深,人称“贺半街”了。 然而,家有数座金山,不敌一个败子。后来,家道中落,只能靠典当度日。一日,路过门前, 看到有个不肖子孙正在卖一只枯瘦的看门狗,不禁喟叹,百日红,人无千日好。昔日金玉满堂的,如今只剩下一个金砖碧瓦做的空壳了。 后来卖给了。因为地势高,地段好,用它做起了油行的门面。后院有个百步宽的天井, 青砖铺就,四周景色幽静。还有几棵松柏,枝繁叶茂,傲然挺拔。如此花园,中间竟然立着贺家的祠堂,迁也迁不走,拆又不能拆,看着让人慌。起初,每逢清明,贺家的子三三两两地来祭祖。后来便不再有人来了。常有人跟建议,这帮不肖子孙把老祖宗的家底都给败光了,也没脸来了,干脆把那个祠堂拆了吧。 却说,不可。 后院鸽子多,鸽子屎常落得到处都是,吩咐下人,隔些日子把贺家的祠堂打扫干净。到了清明,贺家 没人来,还让人烧香点烛,更新一些被老鼠啃坏的牌位。 转眼几十个春秋,已白发苍苍。一日,日过三竿,一阵锣鼓开道,老街的百姓跟水一样涌过去,随即, 又像拍在岩石上一样分在两边。隐约看到,一个八人抬的轿子在人群中似水浪般起伏。鸣锣十一响!这排场,唯京官才有!微微闭着眼,低着头,垂着手,腰杆子挺直地跪在地上。身后的家人,有的窃窃私语,有的自言自语,求佛保佑,有的甚至浑身发抖,跪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斜了。 不一会儿,轿子停在了府前,下来一个官人,下了轿,经过时,像经过一个脚底下的,啥 也没说,径直走进的油行。身后,知府、知县以及各级官员都低着头鱼贯而入。街坊们瞧这架势,心想,生意人恩怨多,得罪人了。 的几个儿子,嘴止不住地叨叨着怎么办,怎么办呀。静静地回过头,眼神一扫,大伙不敢言语了, 同时腰杆子也挺了起来。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,官人从油行里走了出来,到跟前将扶了起来。觉得此人两手温软有 力,微微抬头,见他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,髯须飘逸,两肩圆厚,一副贵人之相。再看那官服,绣的是孔雀,顶戴蓝宝石花翎。未等说话,官人便说,本官乃贺家后人,一别数十年,如今故地重游,旧迹难辨,唯有当年祠堂,托您照料,仿如昨日。本官不胜感激,刚才失礼,颇有得罪。说着,官人要弯腰拜谢,被一把托住。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,道,举手之劳,荣幸之至。随后,两人有说有笑,一同走进了昔日的。当日,老街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谈论着这件事,大伙都觉得,多亏当初的仁义。倘若当初一冲动把祠堂给拆了,保不准今儿个会出什么事情。 一日,外面下着大雨,闲来无事,把几个儿子儿媳妇叫到跟前喝茶,若无其事地问他们,知道当 啥我没拆贺家的祠堂吗? 小儿媳鬼精,抢嘴说,是老爷您仁义。 笑笑,抿了一口茶,起身,眼睛望着窗外,好似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情景。说,搬走后的头 几年,贺家还有不少后人来祭祖,其他人来的时候,老鼠似的钻进钻出,拜祭时,有的说说笑笑,有的哭得撕心裂肺,进进出出,都走侧门,怕遇到熟人。 唯有一年轻女人,一手拎着篮子,一手领着一个孩子,清早最先来。娘儿俩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来,进来 后,先将祠堂里里外外擦洗一遍,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蒲团,让孩子端端正正地跪拜。拜祭完,整理好衣裳,再昂首阔步地走出去。娘儿俩穿的都是粗布衣服,有的地方还带着点补丁,却十分干净。这样的穿着,从富丽堂皇的大门进出,难免会被众人指点议论,但那娘儿俩,始终抬头挺胸,遇到认识的街坊,还让孩子有礼有节地问好。 说,贺家有这样的娘儿俩,谁还敢拆他家的祠堂?这么些年了,也不知道那天那个官人,是不是当年 那个孩子? 小儿媳没弄懂,嘀咕道,不就是没走侧门走正门吗?这有啥 啊? 听罢,长叹一声,背着手,去了。 (有删改)